寫給29歲的我

親愛的29歲的我,妳好:
我是28歲的妳!


去年至目前為止,我過了一個在職場上永生難忘的365天,遇見了很多種類的人並和他們共事,然後有的人也因為自己的原因離開了。然候又遇見了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有時候很快樂,有時候也很失望,甚至我想躲起來好幾天乾脆來個人間蒸發算了,最好最親的誰誰誰啊那些人怎麼打電話掀屋頂登報紙通知警察也找不到我。我明明實現了18歲,喔!不,是19歲的願望了,不是嗎,那為什麼還會不開心。

妳大概不記得我18歲的時候做了什麼事,才要改口說19歲吧。哈哈!這件事我想起來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我明明應屆保送考上了一間二專不去唸,放棄了。然後那年還是去考聯考啦!結果好像注定我跟那間二專有分不開的緣份一樣,分數又剛好掉在那間學校。明明很不甘心,想變成像某個人一樣,但是報到的那天我還是去報到,繳了貴到嚇死人的學費領了制服回家去,一天天過去,可我又後悔了。於是新生訓練的前幾天我決定不要在這裡度過我的未來,起個大早叫老爸帶我去位在西屯的學校辦退學,然後自願性地重考……。(當然學費是會退回來啦,但是會扣個1/3……)老爸除了搖頭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的邊開車邊抽煙。他們對我唸的東西完全漠不關心,就只會在我看漫畫的時候唸幾句。我甚至連高一暑假前在工設商設分組的時候,他們連一點意見還是讚美鼓勵什麼的也沒有。

那一刻我徹底灰心了。我決定靠自己去找自己的未來,於是也成就了妳現在這樣子……

妳會不會想問我,如果我當初分組的意見表上面寫工設的話,現在會怎樣?我會跟妳說,可能妳現在會在做建築相關的還是室內裝潢吧,妳還記得那個大家都怕妳不怕的「灰熊老師」嗎?我記得他曾經說過很適合走室內設計這個領域。雖然很謝謝他的鼓勵,但我還是決定照我喜歡的方向去走。猶豫了很久之後,我還是選了商設啊,為了我自己,也為了想成為某個人,然後像是在賭博一樣地,我把所有身上的籌碼下在這個地方。

誠如妳知道的:『摩羯座是所有星座中在藝術領域表現最不被看好的星座,或許這個時候出生的人在寒風刺骨的月份出生,或許是太理性了還是太現實,在這領域要感性一點卻都感性不起來……』所以為了妳,我做了好多改變。需要在技術上多琢磨,需要多花點時間蹲馬步練基本功都不打緊。如果我們真的天生在藝術這方面就是差了一點還不如去當郵差或律師,那我們就比別人多花一點時間拿平塗筆刷廣告顏料吧!(現在的小朋友應該聽不太懂「平塗筆」跟「鴨嘴筆」是拿來作啥用的,他們最熟悉的就是「依拉」或「蒟蒻」啊!)台中老家那兒,被我用來當書櫃的衣櫥,裡面裝滿的那些作品集(妳現在要是看到了大概會笑我)、剪了好幾本還分類的報紙廣告(我沒有要妳進奧美啊,不要誤會!只是廣告真的做得很精彩)、平常上課用的那些設計工具書依然在,廣告顏料早就乾巴巴不能用了,所有關於這一切的記憶塵封在18歲的時候,之後我很少,或是說幾乎沒有再碰過他們一次。

練完了基本功,我開始練習蹲馬步。基本功還是有,但形式改變了一些。我們得學會暫時丟去手上那些筆啊、顏料的,得練習從一台冷冰冰沒感情的電腦去畫自己的東西。中間的跌撞或得意,我想妳應該能懂。因為我曾經和妳說過!即使我現在用順手了,還是不太喜歡用這麼冷的機械去做稿啊幹嘛的,噫~沒感情的好冰冷!我承認還是喜歡手畫的感覺。喜歡每一段線條都有它不同情緒在的感覺!

直到我開始選擇了這個環境,有時候不得不丟棄掉自己學過的那些。偶爾我會開始為這一切感到疑惑了。當一個主流形式襲來的時候,我們很難不被它牽著走。這樣的形勢很難說它是好還是不好,好的是它真的帶動了一些設計的潮流,我們看到了一些不同以往時代的,屬於我們這個世代思考的設計模式,不好的是,常常被要求要做得像哪樣哪樣,永遠停留在字級大小或是圖像本身的想像空間被徹頭徹尾框在一個狹隘的範圍內,然後我們可以在市面上看到太多相似而浮濫的複製品。我們超過十年來學過的一切理論或技術經驗,或僅僅只是身為一個設計者或讀者的心態去解釋他們不懂也不想懂的一切,但往往是無功而返。我們所學過的那些美學概念可以在一瞬間被當成垃圾一樣,從手與腦之間不斷迸出的理念被視如糞土。我開始疑惑了,那些不斷練習、思考、習作得來的理念,還能稱做是理念嗎?我在這個環境下,就不能因為從我的理念發想點去做而是往往變成最後是即興的、應觀眾要求去做這樣的事嗎?然而出來的結果,嗯……就是那樣……,妳知道的。

奈良美智在自傳《小星星通信》中,有一句讓我值得每年用麥克筆,
大大地一字字刻在速寫本上第一頁,像是當做座右銘的話: 『Never forget your beginner's spirit.』
『毋忘初衷』
是的,請和我勾勾手約定好,即使妳痛苦了,失意了,甚至對這個惡劣的環境絕望了,還是要用這句話支持自己走下去,直到精疲力盡為止。


另外也祝村上叔叔,59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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